法治进步之光：如何洞见大连徐家“黑案”的真相？

今年的两会一过，社里领导忽然交给记者一个任务，要记者关注一下辽宁大连“徐长元家族涉黑案”的进展情况，因为这个家族的涉黑案件被当地法院判决已两年有余，可是徐家以老大徐长元为首的家族服刑成员，始终没有停止他们的申诉之路，各大小媒体也在不断地关注此事。

现在，媒体上基本有两种声音，一种声音是不断地重复着当地法院的判决，说徐家是以厅级干部徐长元为首，是“吸金涉黑家族，罪不可赦”。在大连中院首次发布黑恶案件审判白皮书的“战功榜”中，“徐某元等24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仍然作为典型案例赫然在目;而另一种声音则是徐家涉黑案“是一桩冤案”，是时任辽宁省公安厅厅长王大伟、大连市公安局局长杨耀威还有原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联手制造出来的冤案。通过调查采访，记者十分坚定地站在了徐家这一边，那么，孙力军早已被判无期，王大伟和杨耀威也已被抓一年有余，等待的是法律的严惩。真凶已现，徐家的案子将会有何走向?他们的申诉之路还将会走多久?

真凶已现：他们的良知还在泯灭?

在记者手中，徐家申诉状有厚厚的一摞，有律师代笔的刑事诉讼状，事实确凿，法理雄辩，文词犀利，立场坚定。在遍数此案众多的“硬伤”和“漏洞”之后，可以确定这是有一只或多只黑手，上下级结合、前后任接力而操纵、构陷出来的冤案;有哥哥徐长元和弟弟徐长威的申诉状，这些都是用手一笔一笔写成，全来自于服刑的监狱，都无一例外的地直接上书中央有关部委院，他们相信党中央和法治的“青天”会还原事实的真相。他们态度坚定：“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申诉到底”。

申诉之路不仅漫长且是曲折的。当孙力军团伙和王大伟、杨耀威及爪牙被抓之后，徐家及了解徐家案子的人们，看到了这伙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之徒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差点走上大街敲锣打鼓了，以为用不了多久，这徐家的案子就应该出头了。可事实绝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申请再审程序十分的复杂，纠正冤错案件何其难!且不说原审部门极难“自己的刀砍自己的把”，一些尚在岗位、大权在握的决策者还在或明或暗、忽隐忽现“发挥作用”，负有执法监督重大责任的国家最高检察院，每天都能接到几百甚至上千个申诉的案件，他们自己处理的少之又少，几乎都转到案件所在的省检察院，省检察院要进一步核实后，才能决定是否受理此案，从受理到再审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调查中记者得知，一手操作这个徐家涉黑案的原辽宁省公安厅厅长王大伟和大连市公安局局长杨耀威，从接受调查到正式批捕，不仅仅是因为别的案子，他们染指徐家的案子并且“以权谋私、以案渔利”，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至于在调查审查他们时，他们会不会交待在徐家案子上他们插手多少?得到多少好处?是全部交待还是部分交待?都将直接影响对徐家案件性质的认定和复查。有人说，如果他们的良心尚未泯灭，就应该全部交待出来，还徐家一个清白。如果良心还在泯灭，那就是来个死不交待，其实，是否交待徐家的事，对他们的量刑可能都无关重要。

王大伟、杨耀威等已被关押一年有余，只有到开庭时，从检察官的指控中，才能知道他们的良心是否还在泯灭，徐家人和关注徐家案子的人也包括记者在内，都在期盼着。

平反冤案：是靠司法文明进步还是老天开眼?

党的二十大结束了，今年的全国两会也结束了。不管党中央的历届盛会，还是每年的两会，国家最高两院都会在会上向全国人民高呼：“实事求是、有错必纠”。可事实是，几乎没有一个冤案，是公检法自己或当事人自己走程序纠正这来的。

在记者本次调查的过程中，“徐长元是位好官”，“他们家族是被冤枉的，这是一起地道的冤案”，“徐长元的兄弟们多少是有问题，但通过拔高、凑数、执意染黑，很明显是有人陷害他们”……这些声音始终充斥着记者的耳鼓，这让记者更坚定此次调查的出发点是正确的。

记者调查此案之前，重新翻阅了那些曾轰动全国的被纠正的冤案，这些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是“真凶再现”，就是“亡者归来”，当然更多的是不乏国家最高两院纠正的案子。

纵观这些纠正的冤错案件，人们在欢呼司法正义的同时，也引起很多思考：为什么民间会存在这么多的冤案?为什么很多冤案都是由“两高”来推动纠正的?我国法律一直贯穿“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原则，而事实上纠正一个冤案却为什么那么难?既然法律规定了较为完善的再审纠错程序，为什么这些冤案常常不能通过正常的申诉途径来解决呢?

在与一位参与过多起冤案错案纠正的法学专家沟通时，他告诉记者，一些冤案的纠正是要靠运气的，或者说得“老天开眼”，比如“真凶再现”或者“亡者归来”，否则纠正怕是遥遥无期。当然，靠蒙冤者及其家人的长期申诉信访，得以引起“两高”重视，重启复查予以纠正也是不少的。如陈满案，申诉达二十余年，海南省高院、最高院都驳回了他的申诉，直到最高检抗诉才纠正的，很少受冤者有这样的耐心。2017年最高检报告中提到的“假沈六斤”冤案，仅仅是一个“张冠李戴”乌龙案，将“方未社”错当成“沈六斤”被判死缓，最后都要在最高检督办下纠正的。

提起大连的徐家案子，这位专家说，他家这个案子这么快便有王大伟等人落网，这已是“老天开眼”，更是“真凶已现”，但不要想着会一帆风顺、一蹴而就。因为，平反一个冤案， 涉及的机关不下十个，涉及的有司法权的人士，不下几十个。集体负责下，错案一旦形成，就难以平反。因为影响面太大了，还有公权力的威信问题。为一个被告要损害众多机关和有权人士的声誉和前途，所以在司法实践中一般干脆不会顺利提起复查，意在牺牲少数人、保护大家伙。令人悲哀和值得警惕的是，这在当今的司法实践中屡见不鲜。

然而，这显然与我们党的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光荣传统和党的二十大提出的构建新时代法治精神格格不入、完全悖离。

执法监督：实现公平正义的法治铁腕

其实，每一个冤案的再审到最终平反，检察院都是功不可没的。一般情况下，或者省高检直接受理，或最高检将收到的申诉案件转到当地的省高检，由这家单位启动再调查程序。在已经平反的冤假错案中，大多有检察机关的再审建议和抗诉，如果离开了检察机关的努力，这些冤假错案的平反还不知要拖到何时，甚至是不可能的。

大连徐家的案子，不管是在监狱中的徐长元、徐长威等一众兄弟姐妹，还是在外面的家族大姐和家属们，他们心里都十分的清楚，鉴于徐家案件形成的“资本”和“威权”背景，他们最好的期盼是指定异地司法机关，启动调查、复查程序。而在辽沈大地的任何司法部门提起复查和再调查，是需要何等的司法勇气和法治情怀啊。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期盼正义的呼唤能得到程序和实体的切实回应，希望省检察机关能够注意到在侦查和审判卷宗之外，而不是“就卷查卷、原汤煮面”，进而彻底查清、甄别那些通过刑讯逼供手段获取的非法证据，是怎样无中生有、指鹿为马、铸成冤错案件的。在采访徐氏家族时，从他们说话的语气中，记者能深刻地体会到他们的信心满满，体察到对检察机关的期盼和信任。虽然这条路不会平坦，但他们永远相信真理，而不会畏惧强权。

有法律人士说，每一起冤案都与强权有关，所以必须将强权牢牢的关进笼子里，不要轻易将它们放出来，是要害人的。

而记者要说，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但它终究会来，它蹒跚地行走在凄凉的申诉路上，需要有良知的人去帮扶一把，这些人包括具有公权力的国家机关，包括有正义感的法律工作者，更包括新闻媒体人。好在党的二十大开辟了法治文明和进步的新时代，让法治的公平和正义，回应人民的呼唤和时代的期待。(记者肖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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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辉